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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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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王後的占蔔師

瑪麗安托瓦內特王後,18世紀法國國王路易十六的妻子,熱衷於玩樂和打扮,揮霍無度

,素有赤字夫人之稱,1789年大革命爆發之後,被憤怒的人民送上了斷頭臺,所以歷史上也將

她稱作為「斷頭王後」……

當上述這段文字在納納的腦海裏浮現出來時,這位「應該已經被砍了頭」的王後,正談笑風生

地從大廳的另一頭走進來。跟隨在她身後的是兩位盛裝打扮的年輕貴婦,三條奢華高貴的束腰

長裙拖過毛皮地毯,發出整齊的沙沙聲。

臥室裏的克雷蒙德、堤法和納納三人,雖然神情各異,緊張程度卻不相上下。

「怎麽辦?克雷,這樣下去不行,這個東方女人會壞事的。」

「我知道,你先出去拖延一下時間,我來想辦法。」

「誒?我嗎?」堤法不滿地嘖嘴,「我不太喜歡跟她們打交道啊。」

「但是她們喜歡你。」克雷蒙德輕掩住臥室的小門,安慰似的摸了摸他的頭,「好了,去吧,

盡量別讓她們往這裏看,我把這個女人安頓好就出來。」

等待片刻,在確認堤法成功吸引住三位貴婦的視線之後,克雷蒙德一臉傷腦筋地看向身邊的東

方女人。

納納卻壓根沒有註意到他的目光,全副心思都擺在王後身上。

在她看來,這位王後的外表非常眼熟:皮膚白嫩,五官柔美,小巧的嘴唇帶著若有似無的微笑

,一頭淡金色的卷發盤得有兩個頭那麽高……無論從哪方面看,都跟教科書上的王後畫像一模

沒有兩樣。

難道說,她是真正的法國王後?

腦子裏一浮現出這個荒唐的想法,納納立即給了自己一拳,又擡起手背用力咬了一口,發覺兩

邊都很痛,這才開始相信她不是在做夢。

「我問你……」納納僵硬地轉過身看著克雷蒙德,也顧不了他到底是人還是吸血鬼,臉色發白

地問,「這裏到底是什麽地方?」

克雷蒙德正在思忖著該怎麽讓納納保守秘密並乖乖地服從他的指揮,聽到她這麽一問,他才了

解到,她是真的失去了記憶。而失去記憶就意味著,隨便他怎麽擺布都行。於是他緊鎖的眉頭

頓時舒展開來,一邊重新打量這個東方女人,一邊耐心回答她的問題。

「這裏是伊夫林省凡爾賽鎮的查親王府,目前這座城堡的主人是我,附近一帶的森林和莊園也

都是我的封地。」

凡爾賽?納納吞咽了一下,越來越有不好的預感。

「那麽……現在是……哪一年?」

克雷蒙德隨手拉開櫥窗,拿出一塊銀制的年歷板遞給她。納納接過一看,只瞥了一眼,便頓時

感覺天旋地轉,兩眼發黑,差點把沈重的年歷板砸到腳上。

年歷清楚地刻著當天的日期──格裏歷法(公歷)1778年2月28日。

天哪!原來在博物館那陣詭異的光芒照耀中,時間的輪軸整整倒回了兩個多世紀!

而她現在身處的年代,居然是封建專制統治下,貴族階級奢侈糜爛、平民百姓挨餓受苦、瘟疫

疾病肆虐、戰爭糾紛不斷的中世紀末期!

為、為什麽……為什麽這種事會發生在她頭上?她一點也不想穿越時空啊!而且最重要的是,

她來到中世紀的話,萬一失蹤的父母回來了怎麽辦?

納納面無人色地跌坐在床上,雙手抱頭,手臂卻突然被克雷蒙德提了起來。

同時,他的臉向她湊了過來。

「聽著,從現在開始,你的身份是我的貼身女仆,你的工作就是服侍我……」

「女仆?」納納一聽滿臉悲憤地打斷他,「你到底還有沒有人性啊?我都已經淒慘到這種地步

了,你居然還想趁人之危占便宜?」

「聽我說完。」克雷蒙德冷聲道,「就算你會說法語,你的長相還是會出賣你。一個身份不明

的東方女人在法國不是淪為妓女,就是被當成異教徒燒死,你想選哪一個?」

納納目瞪口呆,好半天才發出聲音:「哪個都不要啊!」

「那就乖乖照我說的去做!當有人問你身份時,就告訴他你是我的女仆,除此之外什麽都別說

,所有的問題全都由我來替你回答,明白了嗎?只有這樣我才能保證你的安全。」

納納隱約聽出他話中的含意,有點不敢置信地問:「等等,你的意思是,你想保護我?你是這

麽善良的人嗎?」

「……這只是對你剛才損失鮮血的補償。」

「啊,這倒是真的,我可是被你那個吸血鬼兒子狠狠咬了一口啊,到現在還渾身無力呢。」

克雷蒙德瞥了她兩眼,受不了地嘆了口氣。

「我沒有兒子,堤法是我的弟弟。」

納納感到有點意外,轉念想想他看上去不過27、8歲的樣子,的確是不可能有那麽大的兒子。這

麽說來,他百般疼愛的對象原來是他的弟弟,雖說是個恐怖的吸血鬼,但對血族呵護有加這一

點,倒是令她略微萌生了一些好感。

「你們兩個真的是吸血鬼嗎?」

克雷蒙德看著她的眼睛,坦然地承認:「沒錯。」

「那我也會變成吸血鬼嗎?」

「並不會。你可以放心,我們沒有將人類轉化為吸血鬼的能力,也不會隨便傷害人類。」

「騙人,剛才明明就傷害了我呀。」

「關於那個,我已經道過歉了。」克雷蒙德有些苦惱地皺了皺眉,眼睛看向別處,「當時只是

緊急狀況,信不信由你。」

納納看著他的側臉,心裏突然升起一股莫名的感覺,還沒想清楚這種感覺代表了什麽意思之前

,她就已經憑借本能答應了下來:

「好吧,我就接受你的補償,暫時當你的女仆好了。」

反正她穿越時空來到中世紀,既沒錢財又沒朋友,一個人無依無靠,連能否活下去都成問題,

既然這個吸血鬼說願意保護她,她就暫且先試著相信他吧。

「不過,我要事先申明,做你的女仆只是裝裝樣子而已,你不要指望我真的會去服侍你。」

「我也不需要。」克雷蒙德冷淡地掃了她一眼,「我只希望在別人面前,你能夠閉上這張不客

氣的嘴,不要多說廢話,假如你膽敢向任何人透露任何有關吸血鬼的事,哪怕只有一個字,我

也會毫不猶豫地咬穿你的喉嚨。聽明白了嗎?」

納納沈默地看了他兩眼,發現他並沒有開玩笑的意思,臉上仍然是一副「最好不要忤逆我」的

兇狠表情,但是奇妙的是,她卻沒有一開始那麽懼怕他了。

「我才不會說呢,我只想早點回到現……不,找回我失去的記憶而已,其他的事全部都跟我無

關。」

「你能這麽想真是再好不過了。」

「那麽就當作這是交易,我保守你的秘密,你保證我的安全,怎麽樣?」

納納自認為很公平,伸出一只手來想要跟他正式握手言和。克雷蒙德卻不理睬她,轉頭四下張

望,像是在尋找什麽卻始終沒有找到,最後他從自己的腰間解下一串飾品,從中挑選了一條金

色的絲帶,向她彎下腰。

咦……幹、幹什麽?

感覺到耳邊的一縷長發被克雷蒙德捏在手中,納納情不自禁心跳加快,用眼角的餘光瞥了瞥他

,發現他好像正在用絲帶遮蓋她脖子上的牙印,心口的小鹿又忍不住橫沖直撞起來。

她知道是自己想太多,可是……

可是這個人到底想怎樣嘛!既然是邪惡的吸血鬼,那就當壞人當到底啊,不要在當了壞人之後

,又突然做出溫柔的舉動嘛。

還在發楞中時,克雷蒙德卻已經離開她身邊,握住門把,回頭對她命令道,:「好了,現在乖

乖躲到床底下去,在沒有得到我的同意之前,不準出來。」

「哦。」納納掀開厚重的床單,正要彎下腰,只聽一個年輕女人的聲音從門縫裏傳了進來。

「克雷蒙德,我知道你在這裏,為什麽還不出來?你在跟誰說話?」

克雷蒙德心裏一驚,想要關上門,卻已經遲了。

王後身邊兩位濃妝艷抹的女伴笑嘻嘻地打鬧,你推我我擠你,同時闖了進來。在她們後面,堤

法無奈地攤開手,向克雷蒙德搖了搖頭。

納納尷尬地停下動作。

也不知道是東方人長相太奇怪的關系呢,還是她在克雷蒙德的房間裏這件事本身太不可思議的

關系,在打開門的一剎那,她感覺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齊刷刷地向她掃過來,包括瑪麗王後。

她的表情就好像看到了一只珍惜動物一樣,既興奮又吃驚。

「這是誰?好稀奇的黑色頭發!」

兩位女伴卻用扇子擋住臉,大驚小怪地叫起來:「東方人?女巫?異教徒?」

「別害怕,王後陛下,藍貝爾夫人,德波尼納克夫人,我以我的性命擔保,她並不是異教徒。

」克雷蒙德立刻走上前一一吻了她們的手,這個舉動稍微緩解了她們的緊張情緒,而後的解釋

又使她們更加確信,一切都只是虛驚一場。

克雷蒙德急中生智下的解釋是這樣的:這位納納小姐是搭乘『安菲特裏特號』遠洋船到法國來

的東方貴族,由於在途中不幸遇到暴風雨,所有的仆人全都沈到了海底,只有她一人受到天主

保佑,僥幸活了下來,最後平安地踏上了法國的領土。鑒於這是天主的旨意,他──克雷蒙德

公爵,作為當地最顯赫的貴族,作為一個虔誠的天主教徒,同時作為一個仁慈友善的法國人,

沒有理由對這位東方人置之不理,所以他就向她伸出了援助之手,讓她以女仆的身份留在了查

親王府。

「女仆?」瑪麗聽完,格格笑道,「克雷蒙德,你居然讓一位東方人做你的女仆?噢,這可真

酷!」

她的嗓音雖然很甜美,法語卻說得不太好,發音和語法都是日耳曼式的,聽起來很奇怪,不過

這倒並不妨礙她表達自己的意思。

「這沒什麽,她自己也非常樂意。順帶一提,她和我們大家一樣,也是個虔誠的天主教徒。」

說完,克雷蒙德別有用意地瞥了納納一眼。

納納立即回給他一個「你真能扯」的眼神。

不過為了配合他,納納還是畢恭畢敬地走上來向瑪麗行了個禮,當然,姿勢是跟電影裏學的,

反正誰也不指望一個東方人能掌握西方宮廷禮儀。然後她裝模作樣了一番,用虔誠的口氣對瑪

麗說:「感謝天主,願聖光永遠庇護你。」

其實鬼才知道當時天主教徒是怎麽說話的,她純粹只是亂說一通罷了,而且聖光的庇護根本沒

任何用處,因為是個人都知道,這位王後只活到38歲就被砍頭了。

但是瑪麗本人卻很高興地笑起來,好像十分賞識納納一樣,摸了摸她光滑的黑色長發。

「太好了,幸好你活了下來,我代表法國王室歡迎你來到凡爾賽。」

「啊……謝謝你。」

瑪麗又轉過頭去跟她的兩個女伴說:「真幸運,我們從慈善募捐會偷溜到克雷蒙德這兒來,果

然來對了!我就知道這裏有好玩的事情。」

「的確如此。」其中身材比較矮胖、膚色較深的藍貝爾不懷好意地打量納納,露出虛偽的笑容

,「可是我怎麽也看不出,她到底哪一點像貴族。克雷蒙德,你可以跟我們具體說說嗎?」

另一位高瘦的德波尼納克也幫腔地說道:「能夠得到凡爾賽社交界的寵兒克雷蒙德公爵的另眼

相看,打破查親王府七年不招女仆的規矩,想必這位『東方貴族』一定有什麽過人的才華吧?



「對了,你們這倒提醒我了!」瑪麗突然想到什麽,好像一個貪玩的小孩子似的叫起來,「我

曾經聽去過東方的傳教士提到過,東方的貴族擁有一種神奇的占蔔能力,可以知道任何他們想

知道的事!」

藍貝爾立即幸災樂禍地對納納笑道:「那正好,不如就趁此機會,讓這位女仆向我們展示一下

吧。」

德波尼納克噗嗤一笑,也對納納擠擠眼睛:「可以嗎?納納小姐?啊哈哈哈哈,那麽我們就等

著你羅。」

見兩個人都是一副等著看她笑話的樣子,納納暗自不悅,偷偷瞟了一眼克雷蒙德,希望他想個

辦法叫她們閉嘴。

可是不瞟還好,一瞟她就傻了眼,原來克雷蒙德居然也在用相同的眼神瞟她,好像巴不得她就

是一個真正的占蔔師似的。要命了,到底是哪個不負責任的傳教士向他們灌輸「東方貴族會占

蔔」這種愚蠢思想的啊?

趁兩位貴婦和瑪麗走出臥室在大廳等候之際,納納悄悄走近克雷蒙德。

「餵,你該不會真的相信我會占蔔吧?」

「當然不信,不過我建議你隨便說點什麽敷衍過去,不然萬一得罪了王後陛下的話,就連我都

不能幫你了。」

「可是,有那麽好敷衍嗎?不如你告訴我一點小道消息先?」

「比如什麽?」

「什麽都好,比如這個人是那個人的情婦啦,那個人是這個人的私生子啦等等……」

聽到「私生子」這個詞時,克雷蒙德突然臉色陰郁地瞪了她一眼,在納納還搞不清狀況時,他

拋給她一句「你好自為之吧」,然後就公然丟下她不管,自己坐到大廳裏的沙發上去了。

餵……這也太無情了吧?他們現在好歹算是綁在一條繩子上的螞蚱誒!納納手足無措地看著他



更令她氣憤的是,那個吸了她血的金發少年堤法在經過她身邊時,居然也沒心沒肺地嘀咕了一

句「自求多福吧,笨女人」,然後跟哥哥一起坐到沙發上去了。

納納連續深吸了好幾口氣,才忍住沒有爆走。

算了,不能再指望這兩只吸血鬼了!想想她來法國之前曾經完整地讀過一本列國志,對中世紀

的法國還算了解,說不定真的可以蒙混過去……當然,也不能白白幫她們占蔔,現在的處境這

麽不安全,吸血鬼的承諾也不可信,搞不好哪天就突然橫死街頭也說不定,她必須得在克雷蒙

德放棄保護她之前,為自己爭取一點利益。再說了,她是一個具有強大信息優勢的未來人,說

出來的話價值無可估量,怎麽樣也應該收點咨詢費吧?

想到這裏,納納便下定決心,鼓起勇氣走到三位中世紀貴婦面前。

「好吧,我願意占蔔。」她說,「但是由於這種能力非常危險,而且使用次數有限,所以我只

能為身份高貴的人占蔔。」

之所以這麽事先聲明,是因為法國歷史上她最了解的就是瑪麗王後和路易十六,就算給她出了

什麽難題,她也可以隨便掰一點出來。而其他貴族親王之類的就不行了,她根本連名字也記不

住,萬一真要她占蔔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的話,她肯定會死得很難看……

「真的?你真的會占蔔?」

瑪麗一聽便高興地拍手,兩位貴族女伴卻一臉不相信,納納也不在乎,反正她們本來就是抱著

看好戲的心理要求占蔔的,她犯不著去討好她們。

「是真的,等下我會證明我的能力,不過……我需要一點占蔔的媒介。」

「占蔔的媒介?」瑪麗熱切地問,「那是什麽東西?」

「呃……媒介就是……」

納納轉頭看了一圈四周,把目光鎖定在華麗的餐桌上,看著一個個精致誘人的甜點,她感覺饑

腸轆轆的肚子已經開始向她提抗議,幹涸的喉嚨也開始不安分地滑動起來。法國的甜點本來就

出名,更何況,這還是中世紀宮廷貴族們享用的頂級甜點耶……嘶溜……在現代因為要花錢所

以不能盡情吃,可是現在既然來到了中世紀,又機緣巧合給她碰到了有錢人,那就連神也不能

阻止她了!

「媒介就是甜點。」納納滿臉認真地宣布。

於是,她就在所有人瞠目結舌的註視下,左一個千層派,右一個奶油泡芙,旁若無人地大快朵

頤起來。

克雷蒙德和堤法尷尬地交換了一下眼神,兩個人的臉上都是「這下完蛋了」的表情。

然而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是混吃混喝的東方女騙子時,她卻說出了令人震驚的「占蔔」內容:

「王後陛下,恭喜你懷孕了。」

「咦?咦?!」兩位女伴同時發出驚叫聲,不敢置信地問瑪麗,「這是真的嗎?七年了,法國

終於有繼承人了?」

最最震驚的當然是瑪麗本人,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捂著臉頰驚喜地叫道:「這真是太不可思議

了!禦醫今天早上才剛剛確定,在我沒有親口告訴國王之前,王宮內應該是禁止談論這件事的

,為什麽你居然會知道?」

納納從櫻桃蛋糕裏擡起臉,鼻尖還沾著一抹粉紅:「因為我在占蔔啊。」

「天哪,太神奇了!」

兩位貴族夫人忙不疊向瑪麗賀喜,頓時對納納刮目相看起來,連望著她的眼神也變溫和了。克

雷蒙德和堤法當然也免不了向瑪麗道賀一番,不過神情都有點迷茫,怎麽也不明白納納究竟是

怎麽猜到的。

納納故意回避克雷蒙德的目光。

其實也沒那麽神奇啦,只要稍微算一下就知道了,長公主是年12月出生的,現在將近3月,王後

也差不多該被檢查出懷孕了。只是沒想到剛好就是今天做檢查,讓她撞了一次狗屎運罷了。

接下來,瑪麗又興致勃勃地要求納納占蔔路易十六。

照她的說法,別的事大家還會在茶餘飯後拿出來八卦,只有國王的事沒人敢輕易談論,所以最

不可能被打聽出來,要是納納連國王的秘密都知道的話,那麽她就是不折不扣的占蔔師了。

「國王陛下?」納納又拿起一盤草莓布丁,一勺接一勺不停往嘴裏塞。

房間裏鴉雀無聲,所有人全都殷切地盼望她開口。

納納咽下最後一口布丁,終於說道:「國王陛下寫給王後陛下的第一封情書,上面寫著:王後

,今天刮大風,我殺死了六只狼。」

「噢哦哦哦──這是真的嗎?」兩個貴婦一齊發出起哄的叫聲,笑得前俯後仰。

「是真的。」瑪麗既害羞又為難地叫她們矜持一點,不過誰都看得出她十分得意,因為宮裏曾

經流傳她和國王感情不和,她自己又有口難辯,現在有國王的情書作證,當然是再好不過了。

只是納納怎麽也想不通,殺死六只狼跟情書有什麽關系。

「好了!既然已經證明納納是真正的占蔔師了,那麽現在就正式開始占蔔吧?這次輪到我了。

」藍貝爾把一大盤水果塔擺到納納面前,親昵地搭住她的肩膀。

「討厭,藍貝爾,明明是我先的。」德波尼納克笑嘻嘻推開同伴,一屁股在納納身邊坐下,將

整只巧克力蛋糕端到她胸前。

剛剛還對她冷嘲熱諷的這兩個勢力小女人,現在反倒像親姐妹一樣貼過來了,表情變得簡直比

巴黎的天氣還快,納納看著面前一堆可口的甜點,頓時沒心情吃了。

「那個……」

正盤算著該怎麽拒絕她們兩個,只聽屋外「轟隆隆」的一陣悶響,突如其來的雷聲一瞬間打破

了房間裏的氣氛。

「噢!」瑪麗看著窗外的天色,掃興地嘆氣,「真糟糕,藍貝爾,德波尼納克,我們得趁雨還

沒落下之前趕回去,不然大使就會知道我們偷溜出來了。」

「不,再等一會兒。」兩位女伴卻意猶未盡地坐在那裏,連聲催促納納快替她們占蔔一兩件有

趣的事,好讓她們能夠在舞會上炫耀一番。

這時,克雷蒙德起身向她們走了過來,在眾目睽睽之下,他沒收了兩盤甜點,和顏悅色地說道



「親愛的女士們,請你們高擡貴手,饒了我可憐的女仆吧。她剛才已經說過了,占蔔的次數有

限,超過限度是很危險的,所以今天就到此為止怎麽樣?」

「噢,不……克雷蒙德,我還以為你今天變得稍微熱情一點了呢,想不到還是這麽冷淡。」

「十分抱歉,但我實在不願意看到你們如此美麗的衣裙被泥水糟蹋的模樣。」

「你只心疼裙子嗎?克雷蒙德?」

「我心疼的是,不得不穿著滿是泥水的衣裙在雨中走夜路的佳人。」

兩位女伴非常受用地嗤嗤一笑,這才不情不願地提起裙子站起身。

克雷蒙德這番應對自如的談吐,聽得納納太陽穴一跳一跳的,心裏連連感嘆:真有一套啊!難

怪人家說法國人最懂得哄女人開心,漂亮話一籮筐一籮筐的,原來在中世紀就已經開始流行了

啊……

說起來,她應該感謝他替她解圍才對,不過不知道為什麽,他用那副溫和的表情跟女人調情的

樣子,讓她感覺心裏不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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